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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念白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是那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、布满蛛网状裂纹的天花板。

墙角还挂着半张摇摇欲坠的蜘蛛网,一只小蜘蛛正慢悠悠地织着新网。

"回来了?OK,继续睡。"他翻了个身,把发硬的枕头拍松,准备再眯一会儿。

两分钟后——

"啊啊啊睡不着!"苏念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,像条被扔上岸的鱼一样扑腾了两下。他抓了抓乱成鸟窝的头发,"云阶那老狐狸说了那么多劲爆消息,谁能睡得着啊!"

说是这么说,其实他就是单纯睡不着——毕竟去见云阶他们,都是在梦里去见的,现在精神得很。

他三下五除二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,踩着人字拖就往外走,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废墟里格外清脆。

清晨的微光刚刚爬上地平线,给这片废墟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。苏念白伸了个懒腰,突然被一束穿过云层的阳光吸引——那光线像是有生命一般,温柔地抚过斑驳的墙壁,在裂缝间跳跃。

"哇哦..."他忍不住伸手去接那束光,看着尘埃在光线中跳舞。就在这时——

余光瞥见屋顶上有个修长的黑影。

苏念白立刻缩回手,猫着腰躲到半堵墙后面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"噫?路西斯?"他眯起眼确认,"这货怎么还没睡?等等..."他突然瞪大眼睛,"这个点...难道他居然已经醒了?!"

这个发现比听说张黎新不是英雄是土匪还让他震惊。要知道路西斯可是他们院里出了名的夜猫子,平时都是太阳晒屁股才起床的主儿。

"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。"苏念白蹑手蹑脚地往前蹭了蹭,像只准备偷鱼的猫,"让我再观察观察..."

屋顶上的路西斯完全没发现这个偷窥者。

他静静地站在晨曦中,黑色风衣被微风轻轻掀起一角。那个总是挂着笑容的男人,此刻的背影竟显得格外孤独。

苏念白好奇心爆棚,把耳朵使劲往那边凑,差点从墙后面栽出去。

路西斯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,动作轻柔得像在捧着一片羽毛。即使隔着这么远,苏念白也能看出照片已经磨损得很厉害了,但边缘却异常整洁——显然被人精心保管了很多年。

"我好想你..."路西斯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但在清晨的寂静中还是飘进了苏念白的耳朵。那个总是挂着笑脸的男人,此刻声音里带着苏念白从未听过的颤抖,"你什么时候能回来?"

一滴水珠落在照片上,在晨光中闪闪发亮。

"一个被命运戏耍的孩童,都能活下去..."路西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照片,"你一定能活下去吧?"

他的肩膀微微抖动,声音哽咽:"如果能再见到你...我愿意付出所有东西..."

然而——

由于距离太远,传到苏念白耳朵里的就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片段:"我好想你...你...戏耍...我...愿意..."

"卧槽?!"苏念白猛地捂住嘴,眼睛瞪得溜圆,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惊恐再到扭曲,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描述的滑稽模样。

他脑内瞬间闪过无数不可描述的剧情:路西斯、照片、清晨、眼泪、"愿意"...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,在他那充满奇怪知识的脑瓜里发酵出了不得了的故事。

"不是...你还有这癖好啊?"苏念白无声地做着口型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他看了看屋顶上伤感的路西斯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,突然觉得菊花一紧。

"那我...你...不是,哥们!"他手足无措地比划着,最后绝望地把脸埋进手掌里,"这信息量比云阶说的那些还刺激啊!"

就在这时,路西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突然转头,看向苏念白藏身的地方说道:

"谁在那里?"

苏念白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,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,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尖叫:“坏了!被路西斯发现了!他不得打洗我呀!”

偷窥、偷听、还撞破人家那么私密的时刻……这简直是叠满了挨揍的Buff!冷汗瞬间浸透了他那件发白的旧T恤。

“得想个办法……快!死脑快想啊!” 苏念白的求生欲瞬间飙升至顶点,肾上腺素疯狂分泌,大脑在“坦白从宽”、“夺路而逃”和“负隅顽抗”之间光速切换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个古老而朴素、带着浓厚自欺欺人色彩的方案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般照亮了他——装睡! 只要睡得够真,尴尬就追不上我!

眼见自己的问话如同石沉大海,墙后毫无回应,路西斯那双深邃的、此刻还带着未散尽湿意的眼睛微微眯起,闪过一丝不耐烦和狐疑。

他懒得再废话,干脆迈开长腿,鞋底踩在碎石上发出清晰的咯吱声,径直朝着那半堵断墙走去。他倒要看看,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,敢在这个时间点、这个地点偷窥他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,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在苏念白的心上。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和多年摸鱼练就的“瞬间入睡”神功,在路西斯的身影即将绕过断墙的最后一刹那——

“呼噜……呼噜噜……”

一阵堪称“如雷贯耳”、节奏感十足、甚至带着点悠扬婉转的呼噜声,突兀地在断墙后响起!

只见苏念白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,“瘫倒”在冰冷的碎石地上。他身体侧卧,一条腿伸直,另一条腿却极其不自然地蜷曲着,仿佛在模仿某种僵硬的虾米。更离谱的是他的双手!

它们并没有安分地放在身侧,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、仿佛不受控制的状态在空气中划拉着、挥舞着——时而像在打太极的云手,时而又像在模仿自由泳划水,甚至还夹杂着几下类似扩胸运动的伸展!

路西斯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,阴影将装睡的苏念白完全覆盖。他居高临下,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地上这具“睡姿清奇”的躯体,眉头先是困惑地蹙起,随即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、带着洞察一切了然和浓浓戏谑的弧度。

“小白?” 路西斯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那种懒洋洋的调调,但仔细听,里面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,“这是……梦游了?”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,像是在欣赏一出蹩脚的默剧。

地上的人毫无反应,呼噜声甚至更加抑扬顿挫:“呼噜噜噜……咻……”

“不对吧?” 路西斯抱着手臂,慢悠悠地踱了两步,绕着“睡死”的苏念白转了半圈,像是在审视一件行为艺术品,“咱们白大睡神,平时不是沾枕头就着,打雷都轰不醒的主儿吗?睡眠质量好得令人发指,今天怎么跑这废墟堆里……练起体操来了?”

苏念白咬紧牙关,心中默念:“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……”

手上的“体操”动作却因为过度紧张和用力,变得更加狂野和不受控制,甚至带上了几分抽搐般的加速!仿佛在睡梦中参加了一场激烈的运动会。

“呼噜~ 呼噜噜~ 呼……咳咳咳!” 也许是演得太投入,也许是地上的灰尘呛进了鼻子,苏念白那“悠扬”的呼噜声突然被一阵剧烈的、极其真实的咳嗽打断,身体也随之猛烈地抽搐了一下,差点破功。

就是现在!

就在苏念白因为这意外的咳嗽而心神微乱,甚至内心还在为自己的“机智”和“演技”暗自得意,想着“这波稳了,连咳嗽都这么自然,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”的时候。

一只骨节分明、蕴含着绝对力量的拳头,带着破风声,毫不留情、精准无比地砸在了他毫无防备的……后脑勺上!

“哎呦——卧槽!!” 苏念白装睡的伪装瞬间被这物理攻击击得粉碎!他捂着剧痛的后脑勺,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,眼泪都快飙出来了,“路西斯!你干嘛!哎呦!疼死我了!”

路西斯慢条斯理地收回拳头,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灰尘,脸上挂着那副苏念白无比熟悉的、欠揍又洞察一切的痞笑,俯视着疼得龇牙咧嘴的他:“哟?醒了?不练体操了?也不打呼噜了?”

苏念白捂着脑袋,眼神躲闪:“我……我梦游!对,梦游!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到这儿了……”

“梦游?” 路西斯嗤笑一声,往前逼近一步,强大的压迫感让苏念白下意识地往后缩,“小白,还装?你什么习性我还不清楚?你丫梦游的时候鼾声能震塌半栋楼,手能打出降龙十八掌的残影?糊弄鬼呢?” 他蹲下身,与苏念白视线平齐,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谎言。

“老实交代,躲这儿鬼鬼祟祟的,干嘛呢?”

苏念白被看得头皮发麻,硬着头皮回答:“真…真没干嘛!就…就睡不着,出来…转转!对,转转!看日出!吸收天地灵气!” 他试图挤出一点真诚的笑容,但比哭还难看。

“睡不着?出来转转?看日出?” 路西斯挑眉,语气里的讽刺浓得化不开。

“呦呦呦,稀奇事儿啊!咱们白大睡神,号称站着都能秒睡、睡功独步天下的苏念白同志,居然也有睡不着、起大早看日出的时候?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” 他伸手,似乎想去拍苏念白的肩膀。

这个动作,在高度紧张、脑子里塞满了“戏耍”和“愿意”等危险词汇的苏念白眼中,瞬间被无限放大、扭曲!

“等会儿!” 路西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关键点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,紧紧盯着苏念白,“你刚才……是不是都听到什么了?”

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!

苏念白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!脑海中那些限制级的、恐怖至极的猜想如同海啸般再次将他淹没!他再也绷不住了,所有的心理防线在“听到”这个关键词下彻底崩溃!

“路哥——!!!” 苏念白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哀嚎,声音都劈岔了!他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刺猬般猛地向后弹开,同时双手以一种快如闪电、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速度,死死地、交叉地捂住了自己的后庭!那姿势,充满了极致的防御和恐惧!

“路哥!我错了!我真错了!我管你叫哥了!亲哥!祖宗!” 苏念白眼泪汪汪,声音带着哭腔,语无伦次地求饶“这么多年了!十年!整整十年啊!我第一次发自肺腑、心甘情愿地叫你哥!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!看在咱们十年同甘共苦、一起挨揍、一起摸鱼的交情份上!放过弟弟我吧!求你了!路哥!我上有朱奶奶,下有……下有我还没吃到的满汉全席啊!我真不行啊!”

他一边哭嚎,一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拼命往后蹭,试图拉开与“危险源头”的距离,眼神里充满了“贞洁不保”的惊恐。

“实在不行!欧文宇!欧文宇行不行?!”

苏念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激动地挥舞着手臂,但下半身的防御姿势丝毫未变,

“欧文宇!他活好!真的!他嘴甜会哄人!体力也好!关键是他皮糙肉厚抗造!你找他吧!他绝对乐意!他暗恋你好久了!真的!放过我吧!我真不行!我这小身板扛不住啊路哥!求你了!呜呜呜……”

说到最后,苏念白是真的快要哭出来了,感觉自己比昨天面对真相时还要绝望一万倍。

屋顶上,路西斯被苏念白这突如其来的、极其复杂又带着点惊恐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。他刚刚还沉浸在深沉的悲伤和思念中,情绪还没完全收回来,就被苏念白这副见了鬼的样子给打断了。

困惑取代了悲伤。路西斯眉头拧成了疙瘩,那张总是带着点痞气或慵懒的脸此刻写满了“莫名其妙”。

“不是,”路西斯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微哑,但更多的是浓浓的不解和没好气,“我怎么你了?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墙角的苏念白,实在想不通自己对着日出伤感一下,怎么就惹得这家伙一副贞操不保、即将被“戏耍”的模样?“大清早的,你搁这儿演什么默剧呢?”

路西斯这一出声,尤其是那句带着点不耐烦的“我怎么你了”,像一盆冷水浇在苏念白头上,瞬间把他从那些乱七八糟的脑补里拽了出来。

“等等!正事呢?!你会不会忘了吧?”

路西斯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念白混乱的思绪,他猛地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在九霄云外的重大任务!

“赶紧收拾去!”路西斯见他还在发愣,声音拔高了几分,带着催促,“你今早约了何医生去给婉瑞看腿!别给我在这儿磨蹭迟到!”

“何医生!婉瑞的腿!” 苏念白像被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,脸上惊恐的表情瞬间被“完蛋了要误大事了”的慌乱取代,刚才那些关于路西斯的诡异联想被这更现实的紧迫感冲得无影无踪。

给婉瑞看腿!这可不是能耽误的事情!

何老头是夏城医馆有名的医生,作为为数不多的灵能者,何老头的脾气自然很大。

虽说他的诊金确实不贵,甚至可以说是便宜,但更多人却是有钱都没法预约的上。

好不容易约上了,要是迟到或者爽约,以何老头那臭脾气,下次再想请他出手,恐怕比登天还难!更何况婉瑞的腿伤拖不得!

“糟了糟了糟了!”苏念白急得原地转了个圈,像只热锅上的蚂蚁,“几点了?现在几点了?”他手忙脚乱地摸索口袋,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表。

他也顾不上屋顶上还在困惑的路西斯了,更顾不上探究对方刚才到底在“愿意”什么,转身就往自己的破窝棚里冲,拖鞋都差点跑飞了一只。

“知道了知道了!马上走!”他头也不回地朝路西斯的方向吼了一嗓子,声音因为着急而有些变调。

“袜子…袜子…干净的袜子…”他嘴里念念叨叨,翻箱倒柜,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把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桌子撞翻。

屋顶上,路西斯看着苏念白像阵风一样冲回去,然后窝棚里传出叮铃哐啷的翻找声和焦急的自言自语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晨风掠过残破的屋檐,吹乱了他额前散落的碎发。路西斯站在屋顶边缘,指尖微微发颤,又一次从怀中取出那张被体温焐热的旧照片。

照片边缘已经磨出了毛边,四角都有不同程度的卷曲,但被人用胶带精心修补过。画面中央,一位面容模糊却气质温婉的女性正对着镜头微笑,她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——男孩笑得见牙不见眼,手里举着个歪歪扭扭的纸风车。

路西斯的拇指轻轻抚过照片表面那道几乎将画面一分为二的折痕,像是要透过这张泛黄的纸片触碰记忆中的温度。他抿着嘴唇,用袖口最柔软的内衬布料一点点擦去照片上并不存在的浮灰,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。

"妈..."

他深吸一口气,晨风灌入肺叶的凉意让他清醒了几分。

"你等着我。"

他对着照片低语,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里,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。

"我一定会找到你的。不管要花多久...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。"

照片上的女人依旧温柔地笑着,仿佛在无声地回应儿子的誓言。路西斯盯着这个笑容看了很久很久,直到东方的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,刺目的金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。

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重新收进胸前最贴近心脏的内袋,轻轻拍了拍,确保它安稳地待在那里。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遍,几乎成了肌肉记忆。

抬起手背随意地抹了把脸,路西斯深吸一口气,再缓缓吐出。当他再次睁开眼时,那些脆弱和思念已经被完美地掩藏起来,取而代之的是“拾暖之家”中众人所熟悉的笑容。

"好了好了~"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自言自语道,"伤感时间结束~"

他单手一撑,轻巧地从屋顶边缘跃下,黑色风衣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潇洒的弧线。落地时,他已经完全变回了那个挂着笑容的路西斯,仿佛刚才那个对着照片落泪的脆弱少年从未存在过。

"苏念白那小子..."

他摇头晃脑地往集合点走去,故意把脚步踏得很响,"大清早就鬼鬼祟祟的,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~就是不知道他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。"

“这家伙…一惊一乍的。”路西斯低声咕哝了一句,最后看了一眼天边已经跃出地平线的朝阳。

转身,黑色的风衣在晨风中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,悄无声息地从屋顶的另一侧滑了下去,消失不见。

只留下苏念白还在窝棚里,为了婉瑞的腿伤约诊而手忙脚乱。

——

破旧的木门被推开,苏念白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走出来。轮椅上的王婉瑞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外套,膝盖上整齐地叠放着一条薄毯。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毯子边缘,指节微微发白。

"慢点,前面有台阶。"苏念白轻声提醒,手臂上的肌肉绷紧,稳稳地将轮椅前轮抬起。

就在这时,院子里那把嘎吱作响的藤编躺椅突然动了。原本整天躺在上面打盹的朱奶奶竟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,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,一步一挪地朝他们走来。

"小——白——"老人拉长声调喊着,声音像是从漏风的风箱里挤出来的。

苏念白惊讶地转身,差点把轮椅撞到门框上:"哎哟!朱奶奶您怎么起来了?"

王婉瑞也睁大了眼睛。在她的记忆里,朱奶奶已经三年没离开过那把躺椅了。

朱奶奶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攥着拐杖龙头,眯着昏花的眼睛打量他们:"就你俩去?"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枯瘦的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,"咳咳...光你俩够吗?实在不行让小振东也跟你一起去..."

苏念白赶紧放下轮椅,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老人跟前,轻轻拍着她的背:"放心吧奶奶!"他挺起胸膛,故意把胸脯拍得砰砰响,"我一人足矣!何老头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的!"

"啪!"

朱奶奶的拐杖毫不客气地敲在他小腿上,力道不重却足够让他龇牙咧嘴。

"又贫!"老太太瞪着眼睛,稀疏的白发在晨风中飘动,"再闹不让你去了!"她作势要抢轮椅的推手。

"别别别!"苏念白赶紧举手投降,"我错了还不行吗?"

朱奶奶哼了一声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:"等会儿..."她转身往屋里走,佝偻的背影在阳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,"我有个东西你拿上..."

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,伴随着老人断断续续的咳嗽。过了好一会儿,朱奶奶才捧着一个红布包走出来。她颤抖的手指一层层揭开红布,露出里面一枚墨黑色的玉佩。玉佩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,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流光。

"看医前..."朱奶奶郑重地把玉佩塞进苏念白手里,枯瘦的手指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,掐得他手腕生疼,"把这个给何医生。"她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异常清明,"告诉他,我记起来了。"

苏念白感觉掌心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。他还想追问,朱奶奶却已经松开手,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去:"行了,走吧..."

木门在老人身后重重关上,扬起一片灰尘。

苏念白和王婉瑞面面相觑。他低头看了看玉佩,又看了看紧闭的屋门,最后把玉佩小心翼翼地塞进贴身的衣袋里。

"走吧婉瑞,"他重新握住轮椅把手,故意用夸张的语调打破凝重的气氛,"让我们出发迎接美好的新生活!"

王婉瑞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。她轻轻点了点头,细软的发丝在晨风中飘动。

轮椅的轱辘碾过碎石路,发出规律的声响。苏念白一边推着轮椅,一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。

透过窗户,他隐约看见朱奶奶又躺回了那把藤椅,一动不动,仿佛与平常没什么不同……
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8:13:3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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